莲儿娘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,唬的小满有些愣,一时之间搞不懂她是思女心切,关心女儿的安危,还是听到女儿命不久袭,再也不能从女儿身上喝血吸髓而感到心痛。
眼看闹的不成样子,朝霞忙伸手去拽莲儿娘紧拽着小满衣角的手,边拽边劝道:“婶娘,你快松手,这样拽着成什么样子啊!”
“不成!不让莲儿出来见我,我绝对不松手!有本事就让那壮汉子把我打死,不然我绝对不走!”莲儿娘一副豁出去的架势,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让朝霞也无可奈何。
小满居高临下的看着莲儿娘,看着她头顶花白的发丝,没来由的一阵烦躁,出言讥讽道:“这会记得你是莲儿的娘了?你将莲儿送出去受苦受难的时候,可曾想到自己是她娘?现在孩子快死了,你想起来哭了?不觉得有些晚了嘛!”
莲儿娘拽住衣角的手松了一下,眼神怔怔的看着小满,“你懂的什么?你不缺吃穿,怎么能知道我们家的艰难?我将莲儿去送去是享福的,她还要感谢我呢!在王家有什么不好,饭来张口,衣来伸手的生活,要不是我年岁大了,这种好日子哪能轮到莲儿过?”
莲儿娘说出的话语实在太过炸裂,让莲儿爹和王老爷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,莲儿爹更是恼怒,大手一挥扇到莲儿娘的后脑勺上,“你他娘的在这胡咧咧什么!”
“不可理喻!世上怎么能有你这样当娘的人!”刘氏看着莲儿一家的闹剧,脸色难看的不得了,“还不快把他们请出去!别污了我们家的客房!”
“我不走!我不走!谁都别拉我!我不走啊!不让我见莲儿我不走!”莲儿娘发疯似的挥着胳膊,别看她人瘦小,但发疯时力气可不小,一时间吓得众人不敢近身。
“娘…”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墙角边响起,但碍于场面实在太过于混乱,根本没人听的清。
莲儿颤巍巍的捂着胸口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中对于家的眷恋瞬间坍塌,其实自己刚刚就到了,但因为身体虚弱,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,胸闷气短的厉害,只得扶着墙壁歇息一会,没想到就这一会的功夫,就听到了娘的惊天话语。
初听到的瞬间,莲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不可置信的揪了揪耳朵,但反应过来之后,才确信自己真的没有听错,娘竟然真的能说出这种话?
心痛的呼吸不过来,莲儿蜷缩成一团瘫坐在地上,身上的失力感越来越严重,可脑子却越来越清晰,真是可笑,自己怎么会听错!想起童年时的种种,那应该是娘的肺腑之言!
记事起,娘对自己就从未有过好脸色,动辄打骂都是小事,从小最怕的就是娘对自己的态度,每次只要和爹略亲近了一些,除了一顿毒打,就是劈头盖脸的恶毒咒骂,荡妇、贱货、娼妓一串侮辱性的词语向年幼的莲儿砸去。
幼小的莲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只晓得与爹亲近就会遭到娘的谩骂,那就不与爹亲近就好啦。每日小小的孩子跟在娘的脚后跟,娘砍柴,莲儿就帮忙拾碎柴,娘做饭,莲儿就忙着去择菜,只有每次勤奋做活时,娘脸上的厌恶才会减少一点。
细细想来,娘唯一一次对自己露出笑颜,还是去做王家小妾出门的那日,原来,原来,那笑意竟是羡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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