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朝的薄暮,烟树苍茫,荒野肃杀,旅途漫长,诸事幽暗。<p>
于襄阳頔在镇时,选人刘某入京,逢一举人,年二十许,言语明晤,同行数里,意甚相得。因藉草,刘有酒,倾数杯。日暮,举人指支迳曰:“某弊止从此数里,能左顾乎?”刘辞以程期,举人因赋诗:“流水涓涓芹吐牙,织乌双飞客还家。荒村无人作寒食,殡宫空对棠梨花。”至明旦,刘归襄州。寻访举人,殡宫存焉。<p>
刘某与冥鬼在荒野中对饮,后者所吟之诗阴气逼人。<p>
接下来的故事说的是,南北朝北齐孝昭帝时(公元560年),朝廷搜罗天下才俊,世家大族清河崔氏,有叫崔罗什的年轻人,文采出众、才华横溢,被所在州郡征召起用。路过长白山(在济南、淄博地界,唐时吉林长白山称太白山)时,天色将晚,忽见前面楼台亭榭,红门粉墙,正当他迟疑间,有一青衣丫环从门中探出头来,问:“你是清河崔郎吗?”<p>
崔罗什一愣。<p>
丫环又问:“您是清河崔郎吗?”<p>
崔罗什点头答应。<p>
丫环说:“那就对啦,我家夫人要见见您!”<p>
崔罗什感到奇怪。恍惚间下马,跟那丫环穿过两道门,来到了后宅。这时,又看到一个丫环,她在前引路。<p>
崔罗什说:“我是过路人,竟得如此垂睐!但毕竟我跟你家夫人不熟啊,贸然去后宅,不太合适吧?”<p>
丫环说:“您就甭废话了。”<p>
丫环又说:“您不用顾虑,我家夫人是平陵刘府君的妻子,是侍中吴质的女儿,刘府君故去了。我家夫人久慕公子名声,所以想见见,你可懂得?”<p>
崔罗什心里嘀咕:“侍中吴质?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?”但来不及多想,只得跟那丫环进去。<p>
进得内室,崔罗什在床边坐下。不一会儿,屏风后转出一妇人,雍容华贵,双目流情,坐于东窗下,与崔罗什攀谈起来。<p>
两个丫环秉烛侍立左右。<p>
此时,崔罗什终于想起吴质是谁了。<p>
吴质,不正是三国时期的魏国的大臣吗?与现在相隔几百年,那贵夫人怎么说是吴质的女儿?莫非这满屋子里,除了自己外,再没有一个是人了?<p>
崔罗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。<p>
贵夫人说:“我久知崔郎有才,想一睹容颜,今日一见,果然是世家才俊。”<p>
崔罗什沉了下心神,也没有谦虚,问:“当初,曹丕给您父亲吴质写信,称他为‘元城令’,有这事吧?”<p>
贵妇人说:“我父亲做元城令时,我刚出生。”<p>
崔罗什说:“如果我没记错,那是汉献帝建安二十年(公元215年)夏天的事。”<p>
贵妇人颇为吃惊:“正是呀!”<p>
崔罗什说:“当时,您父亲在元城写了一封信给曹丕,如果您不介意的话,我愿意背诵一下:‘臣质言:前蒙延纳,侍宴终日,燿灵匿景,继以华灯。虽虞卿適赵,平原入秦,受赠千金,浮觞旬日,无以过也……’”<p>
可以设想,当时贵夫人就爱上了崔罗什。一句话:太有才了。<p>
随后二人共论汉魏大事。贵妇人所言,跟后来的《三国志》不差分毫。崔罗什暗自佩服陈寿,这老兄写的,真是信史!<p>
后来崔罗什问:“您丈夫姓刘,能透露一下叫什么名字吗?也许我还知道他。”<p>
贵夫人说:“我家狂夫是刘孔才的二儿子,叫刘瑶的便是,字仲璋,在史上没什么名气,前些日子有罪被摄去,至今也没回来。”<p>
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。不觉间,午夜已过。<p>
贵夫人说:“你应该走了。”<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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